好男儿当兵去

（外一首）

■程文胜

大雪满山

一名衣衫单薄的红军战士

冻死路旁

首长怒不可遏

要处分掌管被装的军需处长

战士含泪报告

他就是那个倾其所有

直至献出生命的人

草地湿冷苦寒

一名病重战士的临终托付

不是告别亲人的心愿

而是党证里排列着的

七根火柴

一根红色的火柴头

就能点燃一簇希望的火焰

炮火犁翻上甘岭

层层焦土之下

一个青里透红的诱人苹果

在防炮洞里传递温情与信心

八名战士极限饥渴

但谁也不忍多吃一口

视卒如婴儿

故可与之赴深溪

视卒如爱子

故可与之俱死

那年那月的生死记忆

像从月亮洒落的银尘

颗粒洁净细腻

书本上薄薄一层

指尖一划过

山峦便叠翠

从农村到城市

动人画卷

一路绵延起伏至今

当兵去

好男儿当兵去

让一首歌响彻军营

战友战友

亲如兄弟

选择坚强

在阿拉山口，只要身体柔软

向前的意志萎缩

如一株乌拉草匍匐于地面

飞沙走石过后，或可喘息

以幸存者的眼神

回应迟到的关切与怜悯

不，我选择坚强

迎风挺立

轮台九月风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

相比青冥浩荡的背景

我体态卑微瘦骨嶙峋

听得见远处狂风地动山摇的嘶吼

看得见乱石草木仓皇逃窜的烟尘

群体溃散的方向如蛮荒洪流

一路裹挟新的溃散，涌向我

每一个慌不择路的溃散

都是一次冲撞，一次撕扯，一次践踏

一次无所顾忌的如刀切割

与风暴短兵相接之前

我已遍体鳞伤

不，我绝不后退

即使躯体不能再迎风挺进

残存的骨架也要屹立

抗击，一分一秒

冲锋，一秒一分